當多功能廳里的各位選手開始作畫,外面圍觀的學生,剛開始還興趣盎然。
但是時間一久,可能也都有些無聊,畢竟要六個小時呢。
于是,有些學生走了,但也源源不斷的有其他學生過來。
那些領隊的老師不能離開,幸好首都的秋天比較舒適,他們有的站在外面,有的去了隔壁教室休息,央美的志愿者會遞來一些礦泉水。
“童蘭。”
看到一切差不多停當了,李香蘭站起來說道:“我先去畫廊一趟,中午的時候,回來帶你們吃飯!
“不用!
童蘭客氣的說道:“你先忙你的事,中午我們就在附近吃點,等到俞弦考完了,咱們再一起聚聚!
從這里能看出來,李香蘭和童蘭應該是挺熟悉,畢竟一個是關老教授的開山大弟子,一個是外甥女,年紀還差不多。
李香蘭想想倒也沒有堅持,不過臨走之前,她看見陳著郁郁寡歡的樣子,于是笑著安慰道:“陳著,你也不用太擔心,弦妹兒的實力我很清楚,大基本功本就不弱那些考生,天賦更在他們之上!
“嗯,謝謝蘭姨。”
陳著勉強笑笑,他哪里是因為考試而擔憂,而是因為cos姐那句“去中大找你”而焦慮。
sweet姐還在中大呢,說好的“王不見王”,怎么就要見面了?
并且,陳著思來想去,可能還真的攔不住。
第一次第二次還可以用“我在外面忙,不在學!碧氯,但是第三次第四次呢?
哪里能次次用這個理由,到時嫌疑只會越來越大。
所以,cos姐去中大鐵定是定局了!
現(xiàn)在唯一的考量,就是如何自然的掩蓋這件事。
【自然】是關鍵詞,就是“即便俞弦來中大了,但是她們最后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!。
這件事的難度之高,比推翻曾經(jīng)壓在溯回頭上的三座大山還要復雜。
就這么愁眉苦臉的直到中午,大家都以為陳著是牽掛女朋友,勸了兩句發(fā)現(xiàn)沒作用,也就隨他去了。
“一起去校外小店吃點東西。”
吳妤走過來,拍拍陳著肩膀的說道:“你不要心神不寧啦,cos姐必然獲獎的。再說她考完會有一個小長假,到時你們可以天天膩著,讓她陪你去上課都行……”
“本來還有點餓的,但是聽完你的安慰,突然感覺沒一點胃口了。”
陳著“感激”的說道:“謝謝你吳妤,希望你以后和王長花當一輩子不吵架的好朋友。”
“嗯?”
吳妤眨巴眨巴眼睛,這個“祝!痹趺绰犉饋砉止值摹
再說,不吵架的好朋友……好像也不是情侶的意思吧。
“吳妤。”
正當“笨蛋美人二號”被陳主任繞暈的時候,童蘭在不遠處喊道:“你叫陳著去吃飯啊!
“他不去,他說要在這里等cos姐!
吳妤搖搖頭說道。
我們笨蛋就是這樣的,想不清楚就不想了,就像吳妤同學以前做數(shù)學題,做不出來就直接不做了。
最后,還是童蘭親自過來邀請,陳著才不好意思拒絕。
隔著窗戶又瞧了瞧cos姐,她正握著畫筆,低頭專注的鋪著色彩,偶爾有巡考老師在她身后駐足,然后又安靜地走開。
看她那全神貫注的樣子,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,陳著才跟著童蘭他們往外走。
“老陳啊!
王長花逼逼叨叨的聲音又傳來了:“一場小考試而已,你居然擔心的飯都吃不下去了。你這個心理素質(zhì),以后還怎么掌控溯回集團啊。”
“就你屁話多,我也祝你和吳妤當一輩子好朋友!
陳著衷心的說道。
……
當陳著他們隨意在校外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時,關老教授與其他幾位名家,正被央美的校領導們請進食堂里的一個安靜小包廂。
小包廂雖不奢華,卻整潔雅致,應該就是平時接待專用。
一眾銀發(fā)矍鑠的老先生老太太們圍桌而坐,無人飲酒,但有清茶相伴,氣氛舒緩而從容。
這些人幾乎是改革開放后,中國美術事業(yè)發(fā)展的親歷者和見證人,甚至不乏某些領域的奠基者。
他們隨意聊著天,話音不高,卻每一句都很有分量。
“【涅槃】這個主題啊,其實很容易落入俗套!
說話之人是曾經(jīng)的天津美術學院院長李鶴翼,現(xiàn)在也如關詠儀一樣卸任了,專心培養(yǎng)后輩。
他笑著說道:“九成的學生,下意識就是鳳凰、烈火、重生,構圖可能就是一只華美大鳥從火焰中展翅飛起,色彩離不開紅與金的強烈沖撞,但是看多了很容易視覺疲憊!
“確實如此!
央美的院長范迪,也贊同的說道:“這些正規(guī)美院里的學生,基本功是越來越好,想法卻越來越像。反而外面沒有正經(jīng)學過美術的民間愛好者,總會迸發(fā)出讓人驚嘆的創(chuàng)意。”
川美的返聘老教授,同樣是二級大教授的夏培耀老先生。
他吹了吹胡須,笑呵呵的說道:“藝術創(chuàng)作,不在于主題的宏大與否,而在于理解的深度。今年很多孩子肯定都會以【地震】為創(chuàng)作背景,我作為親歷者,今年這個評選我是有話語權的!
“那可不行!
另外一頭發(fā)花白的老先生,他是清華美院的楊永善教授,擺擺手并不同意:“你們八院交流賽,就因為清華美院不是獨立院校,所以每次都把我們排除在外。但是當評委了,又把我們拉過來勞動,老夏你這點權利都要搶走啊!
“這有啥子嘛。”
夏培耀滿不在乎的說道:“反正以川美今年參賽學生的天分,頂多也就拿個三等獎,一二等獎怕是莫得指望,所以我肯定不得偏心噻,老關你說是不是?”
夏教授一嚷嚷,連川渝話都講了出來。
“你別問我!
關詠儀淡淡的說道:“我們今年可是有希望拿獎的。”
聽到這句話,包廂里老頭老太都安靜了一下。
誰都知道關詠儀脾氣直,但是地位又高,這里教授很多,但是“二級大教授”還真是沒幾個。
能夠領國家津貼的,只有夏培耀和關詠儀兩個人。
可能是地位相仿的緣故,也可能是保持了一顆童心的原因,夏老教授依然笑瞇瞇的搭訕:“我曉得嘛,你收了個很厲害的關門弟子,那娃兒好像還是我們川渝人呢!
關詠儀察覺到有些不對勁,警惕的看著老夏頭:“是又怎么樣?”
夏培耀突然嘆了口氣,委委屈屈的說道:“我們川美啊,好多年都沒碰到過那種天賦高得嚇人的娃娃嘍……”
老夏一邊說,一邊用藏在花白眉毛下的眼睛,“滴溜溜”觀察著關詠儀的神色。
關老太太差點被氣笑了,我自己千辛萬苦,好不容易收來一個繼承衣缽的小徒弟,從性格到天分哪哪都難得。
結果你這老頭兒倒好,居然還打起了我徒弟的主意。
關詠儀嘴角動了動,要不是看到常若敏副院長推門,嘴邊那句話怕是已經(jīng)直接懟到夏老頭臉上去了。
常若敏是考場秩序的總負責人,她巡查的時候,自然順便能把所有考生的作品盡收眼底。
所以一進來,大家的目光立刻聚攏過去。
常副院長比在座不少人都小了一輩,突然被這么盯著,她也嚇了一跳,但也明白這些前輩們的心思,陪著笑在末位坐下來:“孩子們都還可以,水平都不錯的。”
她一邊說著,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在自家院長,還有關詠儀臉上掃視一圈。
對于這種含糊其辭的回答,有些老頭老太不樂意了。
西安美院的薊曉月老教授說道:“若敏,你說清楚點嘛,難道我們還會偏袒或者不公正對待哪個孩子,評審會的主席老楊也在啊!
“就是噻。”
因為今年自己沒什么機會,“唯恐天下不亂”的夏培耀教授也說道:“小常評價一下,你心中的一等獎是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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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