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推論,讓整個案情的邏輯豁然開朗!
王德海的目的不是生活,而是藏匿。所以他會最大限度地減少一切不必要的社會活動。他不工作,因為工作需要與人交流。他不主動與商戶打交道,除非萬不得已。他就像一個幽靈,只在夜深人靜時出來覓食,然后迅速縮回自己的巢穴。
“他的巢穴,不在市場里面!”趙承平用筷子在油膩的桌面上,重重地畫了一個圈,圈住了地圖上的宏發(fā)市場,“市場只是他的保護(hù)殼,是他的‘迷彩服’。他的家,一定在這個殼的邊緣,在那些與市場共生,卻又相對獨立的區(qū)域!”
小張的眼睛瞬間亮了:“市場周邊的城中村!那些不需要身份證就能租到的日租房和小旅館!”
“沒錯!”趙承平將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,重重地把杯子頓在桌上,“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貍,把窩建在了獵場的旁邊。最危險的地方,也是最安全的地方!”
他立刻撥通了李建軍的電話,聲音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:
“李總隊,立刻調(diào)整部署!收縮市場內(nèi)部的排查力量,將全部警力,投入到市場外圍三條街區(qū)的所有出租屋、小旅管、網(wǎng)吧和棋牌室!”
空氣中,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:廉價餐館里飄出的油煙味、公共廁所散發(fā)的氨水味、陰暗角落里經(jīng)年不散的霉味,以及無數(shù)家庭窗口傳出的飯菜香氣,共同構(gòu)成了一種獨屬于此地的、充滿生命力卻又令人窒-息的氛圍。
趙承平和換上便裝的小張,就穿行在這樣迷宮般的巷道里。他們的目標(biāo),是那些嵌在樓宇之間、連招牌都褪了色的“日租房”、“小旅館”。
他們走進(jìn)的第一家,叫“平安旅社”。狹窄的過道里,墻壁上貼滿了各種治療疑難雜癥的小廣告。老板娘正一邊嗑著瓜子,一邊看著一臺雪花點點的老式電視機(jī),對他們的到來愛搭不理,掃了一眼照片便不耐煩地?fù)]手讓他們離開。
第二家、第三家……結(jié)果大同小異。這里的人們,早已習(xí)慣了對陌生面孔保持警惕和冷漠。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“別來煩我”的生存法則。
直到他們走到巷子深處,看到一塊掛在二樓窗戶上、用紅油漆寫著“福來旅社”的木板時,趙承平的腳步下意識地放慢了。
這家旅館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門臉,入口是-一個油膩膩的樓梯。樓梯口堆著幾個破舊的蜂窩煤爐,一個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,用蒲扇費(fèi)力地扇著火。
趙承平的目光落在了二樓那扇敞開的窗戶上,窗臺上晾著幾件洗得發(fā)黃的T恤和一條灰色的毛巾。一切都顯得那么尋常,卻又透著一股與世隔絕的孤僻。
他和小張對視一眼,走了上去。
旅館的前臺,其實就是樓梯拐角處用三合板隔出來的一個小空間。里面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,正是剛才在樓下扇爐子的那位。他穿著一件臟兮兮的白背心,露出一個滾圓的啤酒肚,正百無聊賴地用牙簽剔著牙?吹节w承平二人,他的眼神里立刻充滿了審視和警惕。
“住店?”老板的聲音沙啞,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。
“大哥,跟你打聽個人!壁w承平?jīng)]有直接亮證件,而是選擇了一種更柔和的方式。他從口袋里掏出煙,遞了一根過去,然后將王德海的照片放在了那張滿是茶漬的桌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