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清照神色不變,反而露出一絲諷刺的笑。
“你以為我不懂?”
“沒有人能用干凈的手,去守護一個沾滿血的世界!
他的聲音越來越低,似乎在與自己對話。
“我知道代價,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!
“若我不奪,天墟早亡!
“若我不煉,眾生皆死!
他抬起頭,眸中浮現(xiàn)一絲冷意。
“所以——”
“哪怕墜入深淵,我也要把它點亮!
說罷,他緩緩閉目。
心脈再度鼓動,黃泉法則流淌全身,與那股魔性糾纏在一起。
血脈轟鳴,真靈震蕩。
然而,他依舊一動不動,任由那種痛苦貫穿骨髓。
在外人看來,他是天墟無敵的大帝,是世間不死的真魔。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份“無敵”,是用真靈污染一點點鑄成的。
耳畔,那低語再次響起:
“停下……你會死的!
陳清照輕聲回應(yīng):“我若停下,天墟便死。”
他長吐一口氣,神色無悲無喜。
又一次伸出手,取出新的魔源。
黑色的光芒再次在他掌心流動。
他淡淡開口:
“繼續(xù)!
黑焰翻滾,血氣蒸騰。
轟——
力量如浪涌入經(jīng)脈。
黃泉法則于體內(nèi)運轉(zhuǎn),交織出無數(shù)道金與黑的紋絡(luò),彼此對沖、湮滅、重生。
他眉心,隱隱有一道裂光閃爍,仿佛下一息就要崩開。
可他卻依舊穩(wěn)如磐石。
第三顆魔晶融化的剎那。
帝宮的地面再次震裂,一圈圈漣漪從腳下擴散開去。
...........
半炷香后。
陳清照睜開眼。
黑氣散去,空氣靜得可怕。
“還是不夠!
他低聲自語,聲音沙啞。
這一夜,他已連續(xù)煉化了三顆魔晶。
那是最近數(shù)月來在戰(zhàn)場上收集的全部魔族本源。
三顆魔晶的能量足以讓一位準帝直接從準帝境一重,突破到準帝境九重。
但對如今的他來說,卻如滄海一粟。
氣息雖稍有增強,卻仍未觸及大帝境三重。
那條路,仿佛高天上的鎖鏈,越向上越沉重。
陳清照靜靜地坐著。
掌心的火焰逐漸熄滅。
“越往上,越難!
他抬起頭,望向殿外那輪神陽。
金光仍在,靜靜照耀著這片大陸。
赤陽前輩留下的光,溫暖而堅毅。
可他知道,那光不會永遠存在。
“神陽還能支撐四年!
“四年……只四年。”
如今的他,雖是大帝之尊,卻仍無法匹敵那位魔帝。
畢竟,那魔帝可是六重之境。
若等到那位魔帝再度歸來……
天墟,必滅。
想到這里,他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焦躁。
就在這時,一陣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。
那是真靈污染的波動。
黑色的霧氣再度自他體內(nèi)逸散,匯聚成模糊的人形,在耳邊低語。
“你終究抵不過!
“你走的是逆天之道,何必掙扎?”
“你若愿意,我可助你成就三重……只需一點點代價。”
陳清照閉上眼。
一剎那,整個石室的溫度驟降。
“代價?”
“我付得起么?”
那黑影笑了。
“你不敢付。”
“是么?”
下一瞬,陳清照睜眼。
一抹幽光從瞳中爆射而出,直接貫穿了那片黑霧。
“我只是不愿讓你得意!
黑霧被黃泉之火燃成虛無,連殘音都未能留下。
靜寂之中,只余他一人佇立。
胸口的呼吸,漸漸恢復(fù)平緩。
但他知道,自己其實在一點點變得不一樣。
黃泉法則與魔性之力的融合,讓他每一次呼吸都更沉重。
左眼的黑色蔓延到眼角,他卻笑了。
“我能撐多久?”
“赤陽前輩,若是你,也會這么做吧!
他走到殿外,立于高臺,遙望天穹。
天色昏沉,神陽依舊,照耀著浩瀚山河。
他忽然想到——
在赤陽死后,天墟沒有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