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自己崛起后,天墟又重新燃起生機(jī)。
這世間所有的希望,似乎都凝聚在帝者一身。
可帝者若倒下,那希望,便也隨之墜入深淵。
風(fēng)掠過帝袍。
他的指尖在空中虛劃出一道符紋。
那是“奪天衍化經(jīng)”的推演路線。
符紋浮出一瞬后,光芒暗淡——那是死局。
“以魔煉魔,已至極限!
“若不破格——便終止于此。”
陳清照緩緩抬手,掌心生出一道微光。
那是一縷天墟本源。
是他在這兩年間,從天地間收攝來的氣運(yùn)碎光。
他曾誓言,只為穩(wěn)固界運(yùn),不可挪作己用。
但此刻,他的手微微發(fā)抖。
“若是以天墟氣運(yùn)為引……”
“再以天生靈力煉化……”
“或許……能強(qiáng)行突破三重,甚至更高!”
一個危險的念頭,在他腦海中浮現(xiàn)。
這念頭初起時,他立刻壓下。
可下一息,又悄然浮起。
“若魔族不夠……”
“那就以天墟為祭。”
他腦海中回蕩著自己那句話。
“以少數(shù)換多數(shù)……若能護(hù)天下,何妨?”
可這一次,他沒有立刻下決心。
他沉默。
他閉上眼,似乎在傾聽什么。
耳畔傳來陣陣低吟,是無數(shù)靈魂的回聲——
那些曾被他守護(hù)、被他救下的凡人、修士、孩童的祈聲。
“黃泉大帝在上……”
“請庇我子嗣長安……”
“請護(hù)這片大地不滅……”
陳清照的手,停在半空。
那縷光,在他掌中輕顫,像是懼怕,又像在等待命令。
“以天墟少數(shù)生靈的力量……換多數(shù)的安寧。”
“是錯?是對?”
他緩緩抬頭,神情空寂,唇角微微顫抖。
“若這是錯,那誰來擔(dān)這一錯?”
他的聲音低沉,似在問天。
卻無人回應(yīng)。
那一刻,耳畔的低語再度響起。
“你動搖了。”
“你早就知道,這世間沒有真正的純凈。”
“你的路,本就是在罪孽中前行!
陳清照垂眸,未答。
低語的聲音越來越近,似乎在體內(nèi)回蕩。
“你明白的吧?守護(hù),需要代價。”
“若你不愿承受,便讓這界毀滅!
“何必偽裝仁者?”
陳清照神色平靜,唯獨(dú)那只手微微收緊。
“守護(hù)眾生……以少換多!
他喃喃自語,語調(diào)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低語隨之變得更輕,卻更像魔咒。
“他們不會感謝你。”
“他們只會罵你是魔,是屠夫!
“到最后,你守護(hù)的,不過是一群會恐懼你的人!
陳清照緩緩抬頭,眼底的光一點(diǎn)點(diǎn)暗下。
“若他們要罵,就讓他們罵!
“若他們要怕,就讓他們怕。”
“我求的,從來不是被理解。”
那一刻,他的聲音很輕,卻沉入骨髓。
低語靜默片刻,隨即笑了。
“這才是你,黃泉大帝!
“那所謂的‘仁’,不過是你心中最后一絲奢望!
“放下吧!
陳清照沒有立刻回應(yīng)。
他閉上眼,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一幕幕畫面——
赤陽大帝立于神陽之下,以真靈為火焚己身。
赤炎昭身披戰(zhàn)甲,于戰(zhàn)場上怒喝:“天不亡人族!”
還有,那些在廢墟中呼喊“黃泉大帝保佑”的孩童。
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,如千絲萬線纏繞他的心。
他聽見有人在笑。
也聽見自己在哭。
良久,他低聲問道:“若我真踏上這條路,是否還有回頭的可能?”
低語輕柔地回答:“沒有!
陳清照笑了,笑得極淡。
“也好!
他抬起頭,神色平靜到可怖。
“我原以為,成帝之后,能以己道庇眾生。”
“可如今看來,‘帝’不過是一座更高的牢!
“既然如此,就讓我破一次天理!
低語沉默片刻,聲音變得低沉:
“你愿以多少生命為引?”
陳清照的指尖微微顫動。
那一縷天墟氣運(yùn)之光在掌心搖曳,像是聽懂了他的猶豫,發(fā)出細(xì)小的嗡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