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夜我與敏兒具體說了關于我們之間的事,她……她好像比以前更加沉默了!
龔塵影話鋒一轉,說出了讓李言心中一跳的話來。
本來他與趙敏的關系雖然說不清道不明,但最多也就算是這幾年異性交往中,最為談得來之人,并沒有太多的想法。
只是不知怎的,自從與龔塵影確立了那層關系后,每當聽到這個名字或關于她的事,李言總是無來由的心跳加速。
并且一開始,他就下意識的不想讓趙敏知道,他與龔塵影之間新出現的關系,但他也不想讓龔塵影因臍環(huán)一事后,出現任何的意外。
這仿佛就是一個牽強的理由,讓他在能同時接近龔塵影時,而又能一如從前一般,與趙敏微妙相處。
這些想法的萌生是不由自主的,是悄然的,是李言潛意識一方面把龔塵影認定是自己之人,與此同時,卻又想保留著心中曾經的那塊領地。
兩種矛盾情緒在李言心中交織,讓他一直無法面對二人,他不知如何解決,他根本沒有發(fā)覺自己已經有了極強的占有欲。
這種變化李言自己并沒有注意到,一切都只是隨著時間潛移默化的改變著。
如果現在讓他面對一場自己的生死抉擇,他會無比冷靜地分析各方面情況,收集對手的資料、習慣等等,然后會形成一個計劃。
讓敵人按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進入陷阱,直至完成自己獵殺目標。但面對感情,他除了聽憑內心的感覺,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。
李言抬頭看向龔塵影,臉露苦笑,眼中殘留著一些不解,低聲地問道。
“為什么此事你單單非得與她說明?我與她只能說是談得來,并未互相有過任何表白,這并非虛言,直到現在,我都不明白那種感覺是否就是喜歡,更不知道她對我是何感覺。
所以你沒必要向她解釋,你有你的堅持,我李言此前是未對你有過動情,一是因為你我交集太少,二是身份懸殊太大。
看似同門同輩,但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,此番秘境的種種結果,莫不如說是你委曲求全也不為過,以你的資質和容貌,嫁給我算是無奈之事。
何況日后,你凝結金丹應有半數以上幾率,趙敏也是天之驕女,你二人各方面幾乎不相上下,只因一些事情才與我有了交集。
修仙者本身不就是相信仙人存在么?修仙者不就是信命么,不然何來大道循環(huán)。那么既然是我的,那么你就是我的,其他之事,何故再徒增煩惱?”
李言自己不清楚,索性便聽了自己的內心,如何想,便如何直接說了出來。
龔塵影不由一愣,她眼神復雜地看向李言,想不到李言竟能說出這番話來,同時心中那塊被桎梏壓得喘不過氣的枷鎖,仿佛一下減輕了許多。
只是在聽到李言最后所說“你就是我的”時,芳心更是一陣的亂撞,放在石桌上的玉手,不由輕輕一顫。
她強自鎮(zhèn)定地看了李言一眼,有些急促起伏的豐胸,這才緩緩恢復了平靜,理了理思路,朱唇輕啟,卻說出一番讓李感到意外的話來。
“我十歲隨家族中一名長輩的好友,也是游歷到風神大陸的魍魎宗一名太上長老,來到了這里,然后便拜在了師尊門下。
那時便與敏兒住在一起,她比我小幾歲,說是一同長大也不為過。”
李言聞言,微一點頭,但同時也是心中有些驚愕。
龔塵影的來歷之前他也是聽其簡單說過,包括趙敏應該原先也是出自小竹峰一脈,他也是隱隱是有猜測的。
趙敏應該是小竹峰廣收門徒時,最早的幾批之一弟子,后來那些弟子紛紛離開了小竹峰,進入了其余四峰,只是龔塵影說與趙敏曾經是一同長大,這倒還是第一次聽說了。
“我與敏兒感情甚篤,情同親姐妹,所以我族臍環(huán)一事,只有她一人知道,我甚至教她修煉天黎族只有核心弟子,才能修煉的煉體之術。
所以,你應該可以看出她的斗法方式,與我頗多相似!
龔塵影繼續(xù)說道,目光有些迷離,好似又回到了兒時。
李言只聽了這幾句,已是吃驚不小,龔塵影把臍環(huán)這事告訴了趙敏也就罷了,畢竟兩人一同成長,常年接觸,加上感情深厚,知道龔塵影的秘密也在情理之中。
只是把天黎族至剛至陽的至寶煉體之術,竟也傳給了外人,這讓李言吃驚不小。
怪不得以前就覺得趙敏與龔塵影無論是攻擊方式,還是身上散發(fā)的氣息是那么的相似,原來趙敏走的也是法體雙修之途。
可是龔塵影之前曾說過,那套煉體之術乃是天黎族的至高秘法,非本族之人不可修,否則一旦被天黎族知道,必將不死不休。
這少女怎么如此大膽,不顧自己的性命就罷了,竟難道也不顧趙敏的性命不成。
龔塵影抬眼看了一臉震撼的李言,輕笑一聲。
“呵呵呵……你是擔心敏師妹的安全吧,此事倒是有些隱情了,稍后再說!
李言點了點頭。
“果然是另有隱情,只是偏只此一條,可見你二人的感情到了何種地步!
李言昨夜見到龔塵影與趙敏似有默契的那種溝通,便有些猜測二人關系非淺,只是想不到此二女的交情竟達到了這種地步,怪不得龔塵影一直有著化不開的愁,現在李言倒是有些明了了。
龔塵影則是繼續(xù)說道,臉上出現了一絲無奈。
“只是敏師妹性格執(zhí)拗,后來發(fā)生了一些事情,便離開了小竹峰去了不離峰,但我二人仍是感情最好,只是平日里各自需要修煉,再加上性格都不喜多言,表面上來往較少。
因此,知道我二人關系的只有大師兄等寥寥幾人。你現在知道我為何單單要向她解釋,你我二人之間的關系了吧?”
她自生死輪出來后,又得知李言曾以命換命的救過她之后,已然信了阿婆的話,李言就是圓月下水波上,那踏歌而來的阿哥。
臉上的那一絲無奈,是有可能對趙敏產生傷害的愧疚,以及一絲對族規(guī)鐵一般桎梏的無奈。
之所以說是可能存在的愧疚,乃是她昨夜與趙敏詳細說明后,趙敏當時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,看得她心中慌亂。
這種眼神她在當年趙敏離開小竹峰時見到過,所以她心中當時就涌起了悔意,覺得不應該說出這些,至少是不應該這么快說出來。
應該給自己一段時間,觀察趙敏對李言的態(tài)度,到時再做決定,哪怕是自己悄然離開,也是義無反顧,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二人自小的交情,還是傷害了她。
而趙敏在看了她一會后,眼神又變得平靜而清澈起來,她沒有任何的表態(tài),也沒有說明她對李言的心思,更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。
只是沉默中向她平靜的一笑,上前一步后,給了龔塵影一個輕輕的擁抱,就如兒時互相安慰一般,拍了拍她的后背,便拉著她的手回了李言的院落。
這讓龔塵影心中更加難受,她對這個妹妹很是了解,趙敏與她都那種很倔強的女孩,很多事都只會放在心中。
趙敏的倔強又與龔塵影不同,龔塵影骨子里有著天黎族女子的潑辣與果敢,敢說敢做,很多事都是直接用行動去表現出來。
就如面對王朗時,明知自己已是重傷不敵,卻覺得不過一死爾,便是潑辣的做法。
趙敏卻是那種內心深處的倔,極難會表露出來,往往一些事情就是放在內心深處,任憑你如何去說,她若不說,你一輩子出休想知道的那種。
而她放在內心深處之事,如同一根刺深深的扎根,她只會默默承受,亦或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表達反抗。
正是這種性格,所以龔塵影根本不知道趙敏的想法,如果知道趙敏很是喜歡李言,那也好辦,或是自己直接一死,或是在有可能的情況下,完成心愿后,便是尋個地方葬了自己便是。
如果不喜歡,那自己也是沒有愧疚而言了,偏生趙敏的表現讓人捉摸不透。
李言聽后,怔怔的望著龔塵影的俏臉,一時間二人沉默了下去。
…………
與此同時,不離峰,山頂一處洞府之內,一身白衣如雪的趙敏站在窗前,靜靜的注視著窗外,就如一尊無暇的圣女像。
馬尾辮簡單在腦后一扎,青絲鋪散后背,亭亭而玉立,望著窗外幾十丈外,正飛流而下的白水瀑布,白玉雕刻般的臉上,透露出了罕見的迷茫。
一雙精致黑眉不時輕輕蹙起,瀑布發(fā)出轟轟的聲響,傾瀉而下的流水如明珠落玉,在池中騰起陣陣白霧水花。
偶爾有點滴水花飛射而出,穿過雕欄朱窗,落在她的白衣之上,浸透成一小點一小塊,打濕中的衣物,更顯身材曲線凹凸中的飽滿。
“我這是怎么了?六師姐之事,難道我不應該高興才是嗎?”
望著窗外水沫飛濺,咬了咬下唇,趙敏輕聲地問著自己。
“他只是我的師弟,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師弟,他的去留,他的喜好與我何干?”
她想到這里,輕輕地點了點頭,稍后又似想起了什么,又輕輕地搖了搖頭。
“既然能說上話,那他以后還能一如從前般的說話嗎?到時,六師姐又如何去想?”
思緒間,眼前的瀑布飛流中,慢慢幻出了一張少年的面孔,少年慢慢的變成了青年,那是一張有些黝黑的臉。
莫把琴弦撥,宮商與誰說,對了相遇,錯了因果。
誰拋錦絲落,紅袖舞婆娑,是燈纏絲,是只影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