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,就在李言命令下達后不久,四周的喊殺聲,竟真的慢慢的退去了。
最后整個西側(cè),就安靜了下來,只是孟國的將士并沒有退走,剩下最后五十多人,依舊雙目充血的站在原地。
他們只是將手中兵器,對準四周的敵人,自己并沒有撤離的意思。
他們有的人甚至可以透過人群間隙,看到李言那邊,他們是在聽到皇朝軍士喊喝后,猶豫后暫時停止了抵抗。
“接下來,該你了!”
李言頭也不抬地,盯著地上的銀甲女子。
銀甲女子抿了抿嘴唇,用肘部支撐著身體緩緩坐起,她透過皇朝軍卒的空隙,看到圍成幾個小戰(zhàn)團的戰(zhàn)場態(tài)勢,心中生出一陣凄涼。
她帶領(lǐng)的這支隊伍,可是從孟國各營中選來的最精士卒,想不到千人軍隊,最后只剩下幾十人不到。
雖然現(xiàn)在具體不清楚,還剩下多少人,但大概也能猜測出來。
她知道只需對方將大槊,懸于自己的頭頂,并讓那些軍卒看見。
哪怕是讓他們自殺,只要能換回自己的性命,那些鐵血男兒,也會毫不猶豫地,立即自栽于此。
“你放他們離去,我便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!”
銀甲女子望著李言,緩緩的說道。
“呵呵呵……放了他們也沒問題,只是我只能讓他們,哪來哪回!”
李言望著地上的女子,冷冷說道。
他此話一出口,二人之間仿佛凝固了一般,剎那寂靜無聲。
“李將軍,你這是要絕了我們的后路不成?那還有什么可說的,直接殺了我便是!
銀甲女子的臉色,也變得更加冰冷。
“噢,后路?你們皆來犯之敵,我已然能放任離開,這已是觸怒朝廷權(quán)威了,難道還要我讓你們與東路大軍,兵合一處,將打一家不成?”
李言的眼中,泛起了一絲嘲弄。
但這銀甲女子給他的感覺太過古怪,不然早一掌斃了其性命,現(xiàn)在查還有東路敵軍未退,何來時間,一直與她糾纏不休。
李言話畢,二人之間再次陷入一片沉寂,銀甲少女就是靜靜的看著李言,也不再開口。
二人都知道,剛才的決定意味著什么,看似李言放過了幾十名孟國將士,但其實這些人,卻是一個也活不了。
在沒有任何補給之下,又沒了銀甲女子的帶領(lǐng),沿原路返回,那與自殺根本沒有任何區(qū)別。
漸漸地,遠處的孟國將士開始有些騷動了。
他們有些人能勉強看這邊情況,大部分人卻是不知,如此長的時間后,為何還看不到自家將軍回歸,眼中再次泛起厲色。
只是這一切落在皇朝軍卒眼里,他們只是心中發(fā)出冷笑,在崔將軍遣下,現(xiàn)在這邊自家大部分人,都已經(jīng)向東而去支援了。
雖然只留下的數(shù)百人,但最少的戰(zhàn)團,也是三人圍住對方一人,若不是自家元帥沒有再次下令,這些孟國之人,早已是一堆肉沫了。
看著孟國將士開始躁動,皇朝從副將到軍卒,當然是樂得他們先動手,到時可就是對方找死了。
李言心中暗忖。
“這留下的五十多人,那自是最兇狠的悍兵,尤其還有七名偏將,驍勇異常。
若是讓他們?nèi)チ藮|側(cè),除了給自己一方增加傷亡外,不會有別的作用。可自己心中,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眼前之人的來歷,這又當如何?”
李言漸漸有些煩躁起來,他不知道向來殺伐果斷的自己,今天為何會有如此反常表現(xiàn)。
李言皺了皺眉。
“你若想讓他們?nèi)チ藮|側(cè),那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,這樣吧,你回答我?guī)讉問題,我便連你一同放了,以你的武功,即可來得,當然也可帶領(lǐng)他們?nèi)サ。?br>他不想再在這樣糾纏下去,尤其是討厭自己今日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,而且他有種感覺,今天他對眼前這陌生的銀甲女子,應該是下不去死手了。
“你會放了我?”
銀甲女子眼中,終于透露出奇怪之色,向李言再次開口。
“李某雖非正人君子,但也是向來一言九鼎之輩,你莫非當我的名頭,都是浪得虛名而來的不成?”
李言對著這個感覺陌生中,又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熟悉的女子,已是感到了不安,這是一種對自己一向強大信心的不安。
“我叫冬敏,官拜衛(wèi)將軍,此次率眾前來,當然是自西奇襲這里!”
銀甲女子此時,已然盤坐在了地上,身上自然而然散發(fā)出,一股英氣與空谷幽蘭相結(jié)合之美。
這是一種奇異的美,三千青絲如瀑垂下,如天鵝般的白皙玉頸,散發(fā)著誘人的光澤。
李言聽了后,似在低頭沉思。
又等了數(shù)息,他不由抬起頭來,見對方目光如水的望著他,他不由一愣。
“沒了?”
“沒了,偷襲失敗,武功不如你,還有什么要說的!”
“你是哪個門派,什么家族之人?”
“元青派弟子,家族說出來你也不識得,正因家中貧賤,女兒之身不得已才拜入門派,想有所倚仗罷了。”
“元青派……昌朋是你何人?”
元青派李言當然知道,這乃是孟國護教大宗,但所收弟子卻是不分貴賤和男女。
向來都由門中傳功長老,四處尋覓良材,而后帶入宗門悉心培養(yǎng),一部分輸送給孟國朝廷,一部分則是行走江湖。
所以像銀甲女子口中所說,拜入元青派還是有可能的,這世間女子地位雖然也不是很低,但終究還是要依附于男人,度過一生的。
不過,還是有不少心比天高的女子,自認巾幗不讓須眉,還是會走上這條艱辛之途,以慰己心。
像孟國能拜入元青派,則是很多人的做法,不光女子,男子亦是如此。
凡最后能通過元青派考驗的弟子,最后莫不是能在江湖上,闖出赫赫名頭,那也是朝中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,可以說元青派為孟國,培養(yǎng)了無數(shù)良將。
“昌朋乃是在下三師伯。”
冬敏并沒有露出意外之色,而是緩緩說道。
他師傅共有五個師兄妹,這昌朋正是五人中武功最高之人,早在二十年前,就已進入了化境之列。
說道這里,她不由用一雙秀目,再次打量起了眼前的黑甲大漢。
她知道此人當初威震天下時,元青派不知有多少人,就想殺了他,以減少皇朝的威脅。
可是此人很少在江湖行中,第一次外出與世間化境高手對決時,元青派聽聞后,便是由冬敏的二師伯急忙趕去。
但最終結(jié)果,卻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。
冬敏的二師伯,雖然武功不是元青派最強,但也排在了前三,且成名很多年。
可在李言手下,卻只走了五十招,便被此人一槊打得口吐鮮血,差點殞命當場。
當人被抬回去后,已是氣息奄奄,足足調(diào)養(yǎng)了四年后,這才能勉強下地走路,但一身武功已是廢了大半。
此事讓元青派大為震怒,直接數(shù)年后,則由元青派第一高手昌朋約戰(zhàn)李言,李言則是未予理會。
直到五年后,李言再次現(xiàn)身江湖,以化境級高手與人比武時,同昌朋不期而遇,二人戰(zhàn)了半個時辰,最后雙方各中對方一掌。
李言只是嘴角溢血,但昌朋卻是當即萎靡,根本無力再戰(zhàn),勉強脫離了戰(zhàn)圈。
至此李言的赫赫威名,已是冠絕天下,其功力之深,已無人可猜測出來。
“昌朋是你三師伯,你應知當日之事才是,你雖已邁入化境級,卻也相差李某太多!”
李言嘴角噙著一絲笑意。
可這笑意落在冬敏眼中,讓她恨得銀牙直咬,她也是天縱奇才,修煉一日千里。
所以功成之日,便欲尋找李言比試,只是這李言終日待在軍中,她即便自恃武功蓋世,卻哪里敢以一人之力,去那千萬軍中大營尋李言的晦氣。
若是對方存心要害她,萬箭齊發(fā)之下,她縱有通天武功,也是頃刻便死。
在冬敏心中當然認為,自己二師伯和三師伯,如同自己師尊一樣,雖然也都先后進入了武者大師行列,可畢竟早已是年老體衰。
皆都是五十以上的人了,但這李言卻正值壯年,是一生中最巔峰的時候,所以三師伯是輸在了年老體衰之上。
但今日一戰(zhàn),便真的知曉眼前此人,就是自己再苦修十年,估計最多也就是與其,能打個平手罷了。
但她口中卻淡淡說道。
“兩國交兵,個人武力只是其一罷了!”
李言對這話,卻是在心中嗤之以鼻。
個人武力往往也是扭轉(zhuǎn)乾坤的關(guān)鍵,就如他一樣,不知多少次讓皇朝的南方邊境,化險為夷,反敗為勝,這靠得就是他的個人武力。
但他心中此時,最為關(guān)心的則是此女子,為何自己有著如此熟悉的感覺?
“我對你感覺頗為熟悉的樣子,莫非你曾與我有過照面,或交過手不成?”
行刺李言之人大有人在,若正常與他交手之人,他當然記得清楚。
所以口中所說,乃是懷疑對方是不是喬裝打扮后,行刺過自己的人,而自己從對方身材和一些舉止上,這才有了熟悉的感覺。
李言這話一出,讓銀甲女子也是一愣。
因為她自看清李言后,在她心中也是莫名的,覺得對方是自己十分熟悉之人。
而且心中對李言將自己打敗,竟再也沒了見面之前的那般不服和敵視,反而在她心中,生起一種異樣的感覺。
李言此話一出口,讓她異樣的感覺,更是涌上心頭,而且仿佛被對方,一下看破了心思一般,不由頓時玉面紅霞漸生。
她在心中立即暗啐了自己一聲,如何有這般荒唐的念頭,竟生出小女兒家的心態(tài)來了,一時間心跳加劇起來。
冬敏強壓心中慌亂,故作冷靜地說道。
“難道李將軍認為小女子,會是那種偷雞摸狗之輩,做那行刺之事么?”
李言歪頭想了想,覺得也是。
以對方的身份,且自己終日處在軍中要地,除了一些死士能做出行刺之事外,一個化境高手還真不至于如此。
李言想到這里,無奈地揮了揮手。
“那你走吧,想來你現(xiàn)在的內(nèi)息也已調(diào)勻,如果想趁機偷襲李某,那也是枉然。李某說話自是作得數(shù)的,你帶著剩余將士從原路返回,我亦不會下令再行追擊。
不過,你若想伺機進攻,或有別的不良企圖,嘿嘿嘿……那便永遠不要回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