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非孟國這些將士怯戰(zhàn),而是李言帶給他們的壓力,已然是太大了,那就是一種無敵的存在,讓他們心生無力之感。
他們沖上去,和自殺沒有什么兩樣,可能在花名冊上,最多寫上是為國壯烈捐軀的字樣。
見東玲敏又頓住身形,李言臉色慢慢冰冷下來。
他看向崔峰,就想下令擊殺對方一眾,自己今日已是破天荒的一忍再忍了,對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。
即便在是他心中,那種古怪念頭再生,他也無法再當著眾將士面,放任對方離去了。
而就在此時,卻聽得那悅耳聲音又一次傳來。
“李將軍,孔校此刻是否駐守青山隘?”
李言本來下令出擊的命令,頓時收了回來。
他聽到東玲敏說的話,心中一驚,對方的斥候竟然探得了,自己留守駐軍情況了嗎?
可他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,只是看著東玲敏,知道對方還會有下文。
孔校是他的心腹大將,這次全員南出迎敵,他將把守青山隘的重任,就交到了他的身上。
但不知怎得,聽得東玲敏突兀地提起孔校,李言此刻心中,竟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之情。
“但不知現(xiàn)在青山隘如何了?”
而東玲敏接下來,卻沒頭沒腦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后,這下便是頭也不回地,快速向西奔去了。
她手下諸將士也是用異樣的目光,看了自家將軍一眼后,也紛紛緊隨而去。
“元帥,此女裝神弄鬼,這是在想離我軍心,待末將擒了她后,由元帥審問個明白!
崔峰看了遠處一眼,又看了站立不動的李言后,上前一步恭身請命。
李言則是臉上,根本沒有什么表情變化,而是冷笑數(shù)聲。
“不必了,由她去吧,雕蟲小技爾,放她離去,我自有用處!”
本來東玲敏臨走之時的言語,讓西側(cè)不少將士,都是心中一凜,但見自家元帥冷笑連連,而后又說出此番話來,便也不放在了心上。
崔峰先是聽李言依舊放敵人離開,心中又是一陣的狐疑不明。
但接下來聽到李言的話,便想到了剛才那女子的姓氏。
“那女子應該就是孟國皇室,元帥定是有了什么妙計,想利用對方身份才是……”
李言望了望了東側(cè)攻勢,此時少西側(cè)孟國敵軍呼應,再加上李言帶的援兵,自己一方早已是占了上風。
“西側(cè)仍需嚴加把守,火速集結(jié)兵力,盡快解決東側(cè)來軍,崔將軍,你先安排一下,然后過來見我!
李言說完后,便是向后方走去,余下事情由崔峰調(diào)兵遣將,自不必細說。
當崔峰匆匆安排好前方事宜后,已是過了半刻鐘時間。
他來到后方臨時搭建的帥帳時,但見李元帥一人,正獨自坐在帥案之后,一臉的凝思,就連崔峰進入,也是未有察覺一樣。
“屬下參見大人!”
崔峰進入后,見李言并沒有反應,連忙輕聲稟告了一聲。
“噢,你來了,你且上前。”
李言聞言后,這才抬起頭來。
只是當崔峰看見元帥臉色時,不禁心中一驚,這時的李言臉色極為難看,而且額頭之上,竟有汗珠滴落。
崔峰急忙上前,在帥案前停了下來,就聽見李言喃喃自語說道。
“此事不對,這次孟國為什么幾路大軍突然齊至,一是為了吸引我方大軍盡出,其二難道真是出了內(nèi)鬼,要行那里應外合之計不成?”
崔峰心中再次吃驚,原來元帥竟是還在為剛才之事?lián),而且看這樣子,之前分明就是故作鎮(zhèn)靜,安定軍心才是。
“元帥,孔校跟隨您近十年了,當年您還是‘獵風營’一名百夫丈時,他就已是您的手下,若說他出了問題,我卻是不信的,這多半還是敵人離間之計。
那東玲敏這般做法之后,我們哪怕是用最快的斥候回去探聽,一個來回去也得四五日光景,這樣就能拖住我方大軍,全力追擊的可能!
李言聽了后,卻是輕輕搖了搖了頭。
“你這般想法,之前我就權衡過了,當然也是一種可能。
你道我最后時,為何還是放走了那東玲敏,因為她第二次攻擊,并沒有攻擊我的要害,而是以武林中身份拿出自家絕技,一較高下的。
她可能是因為最先的輸贏,已亂了心思,所以才忘了這是在兩軍戰(zhàn)場上,她的舉動在外人看來,其實就是一種偷襲。
在那種情況下,我若殺了她們所有人,也就殺了,根本無須按照江湖規(guī)矩行事,
可我還是放了她,那么在這時東玲敏說的話,其實已不是一名主將該說的話了,而是武者的一種欠意,算是為她自己的魯莽行為,做出的一種欠意。
若是回報的少了,與她的身份不符,說的多了,又可能是泄露了軍機!
說到這里后,李言深吸了一口氣。
崔峰想了想,也說道。
“但二者相較,泄露軍機才是大事,孰輕孰重,她身為一名將領難道在此事上,豈能如此兒戲?”
李言再次搖了搖頭。
“那是因為,若她說孔校之事是真,現(xiàn)在事情估計早已發(fā)生,最遲在我們大軍出來兩天后,就會發(fā)生。
那時,你們前方已與敵方各路大軍已接上了,而我也開始分散了兵力支援。就是知曉,再調(diào)兵重新安排回援,恐都已遲了!
崔峰聽罷,一時間也是無語了,這次孟國傾全國之力大舉進攻,這目的本就令人尋味。
因為南方邊境各處要塞,在李言這么多年打磨下,早已如同銅澆鐵鑄一般,光想憑著強攻,希望根本就不足一半。
而且更為重要的是,這種強攻會讓孟國付出慘重代價,如此傷亡之下,孟國也是無法承受的。
可對方依舊如此做了,這次若說出了崔峰意外的,就是對方能從“落仙坡”西側(cè),有奇兵來襲,別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,這種戰(zhàn)術也太令人尋味了。
“好了,崔將軍,這里仍需嚴加把守,我留下所有人馬,全權由你指揮,盡快解決東側(cè)來軍。
若敵軍潰退,則許許圖之,步步為營,切不可貪功冒進,但當以嚴守‘落仙坡’為主,你是老將,詳細部署就不用我操心了。
我需親自回青山隘一趟,還有……你需另布一支人馬嚴防北側(cè),就是防守青山隘方向,然后將此消息同時派快馬,以最快速度,報知其他幾處要塞。
但嚴令只有主將知曉,在未得到我下一步命令前,凡有外泄者,殺!”
李言心中雖急,但依舊是緩緩部署說道。
“元帥,你若真想回去一看,那么將您帶來的大軍,只需留下一萬人足矣,其余將士皆需跟你回行方可!
崔峰聽了李言的自言自語,但他也是對孔校知根知底之人,還只是將信將疑。
但軍中無兒戲,這次孟國數(shù)路大軍齊至,本就極為罕見,所以一時間,他又如何敢去篤定,可是護得李言安全,這才是大事。
“不必了,現(xiàn)在只有我一人輕裝而行,方能以最短時間趕回青山隘,若是青山隘無事,我自會回來,若是有事,大軍最快也需四日后,方能到達了,到了那時……”
李言此言非虛。
以他的絕世輕功和悠長深厚內(nèi)力,不眠不休之下,估計明日中午,便可到達青山隘,他如何能愿意帶大軍而行。
“即便是這樣,大帥一人也只可查了消息,不要親身犯險,大軍還是要隨后而至的,否則……”
崔峰急急說道,只是說到最后,卻是住了嘴,他不愿說出那種情況。
李言思索了一下,覺得崔峰說得對。
看來自己是心亂了,自己再厲害,若是真是青山隘生變,在面對大軍的進攻時,自己也只有落荒而逃的結(jié)果。
“你說得對,我隨后就會安排李渡率領大軍,在身后跟隨!”
李言點了點頭。
李渡乃是他親兵隊長,曾經(jīng)就是軍中上將,只是甘愿放棄高官厚祿,而一直追隨在李言左右,領軍之事當是再合適不過。
李言安排好一切,出發(fā)時已在半個時辰之后了,他獨自一人悄然無聲中,向著北方急馳而去……
由“落仙坡”向北,已是有通暢大路,李言的坐騎也算是少有的神駒。
但李言卻是沒用使用,連帶那柄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槊,也掛在坐騎之上,由李渡隨軍帶回。
而李言則是卸去鎧甲后,只帶了柄配劍,輕裝而行。
他全力施展輕功,向北急馳而去,他這一身武功,已是當世無敵,輕功更是無人能及,在全力催動下,整個人已若離玄之箭,稍縱即逝。
李言只向前行近兩個時辰后,飛馳中的他,突然就是身形一頓。
因為在他的視野中,夜間官道之上,正有一騎飛馳而來,馬蹄踏在大地上,在寂靜的夜中,如滾滾雷音。
夜間受目力和地勢限制,李言只能隱約看見前方的景象,但他內(nèi)力深厚,只是數(shù)息后,便已聽出,這是至少有十數(shù)騎馬匹,向他這邊飛馳而來。
李言一個閃身,便已到了路邊一棵大樹之下,抬頭看了一眼,這是附近最高的一棵大樹了。
他忽地縱身而起,接著腳尖在大樹粗壯的樹枝上,連續(xù)輕點,只是十數(shù)下,便已到了大樹頂端冠葉之上。
他全力功力凝聚,一口丹田氣運轉(zhuǎn),踏在了樹頂端上,一根只有拇指粗細的細枝之上,整個人隨著細枝起起伏伏,如同暗夜中的幽靈。
這一下,前方二三里之內(nèi)的景物,已是盡收眼底,雖然依舊看得模糊,可是李言卻已然看明。
最前方乃是一人獨騎,在其后方約莫數(shù)里左右,則是還有十數(shù)騎的樣子,正風馳電掣般中,向他這個方向奔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