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東話音剛落,整座遺跡仿佛走到了生命的盡頭,四周墻壁開始大面積崩塌,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轟鳴,冰冷的海水如同脫韁的猛獸,從四面八方瘋狂涌入!
“那他怎么辦?”云瑤指著昏迷不醒的李紅春急聲道。
徐東掃了一眼,快速決斷:“帶他一起走。從剛才的表現(xiàn)看,他應(yīng)該并不清楚陳家的陰謀,只是被蒙蔽了。讓他活著出去,將真相公之于眾,也能為你們云家正名,不是嗎?”
云瑤聞言,嘴角泛起一絲苦澀,默默點了點頭。
正名?
如今云家基業(yè)已毀,族人離散,正不正名,又能改變什么呢?
但考慮到這是父親堅守的信念,她也不能說些什么。
就在穹頂即將徹底碎裂的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徐東眼神一凝,體內(nèi)海鼎之力轟然運轉(zhuǎn)!
以他為中心,洶涌灌入的海水竟如同臣民遇見君王般,溫順地向四周退避,形成一條短暫的通道。
“我剛剛獲得這份力量,運用還不純熟,支撐不了太久!”徐東道,“我先送你們到安全地帶!”
說罷,他雙臂猛地向前一揮!
前方崩塌的墻壁被一股無形巨力強行沖開,數(shù)道柔水流迅速包裹住徐東等人,化作一道疾馳的水箭,瞬間沖出了這座正在走向毀滅的宮殿遺跡。
至于陳刃那具殘破的尸體,則在混亂的海水中沉浮,很快便被循著血腥味涌來的魚群和異獸撕扯,吞噬,徹底消失在這片他妄圖掌控的海域之中。
此刻,遺跡之外。
那籠罩島嶼多日,隔絕內(nèi)外的厚重雷云,隨著海鼎被徐東收取,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,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。
這座與世隔絕多日的海外孤島,終于再度清晰地呈現(xiàn)在世人的視野中。
然而,危機并未解除。
遺跡動亂引發(fā)的連鎖反應(yīng)仍在持續(xù),恐怖的海嘯并未停歇!
一道道如同山巒般的巨浪,仿佛天地震怒的巨掌,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拍擊著玄野島脆弱的海岸線。
“轟!!”
農(nóng)田淹沒,道路撕裂,靠近海岸的房屋被悉數(shù)推平。
數(shù)以萬計的島民拖家?guī)Э冢疵鴯u嶼內(nèi)部的高地逃亡。
平日里那些擁有超凡力量的武者,在面對這等毀天滅地的自然之威時,也同樣顯得渺小無力,只能盡力協(xié)助疏散。
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,那從海中升起的藍色巨墻,一次又一次地吞噬著他們的家園!
“媽媽,我害怕…”
在一座聚集了大量難民的高山上,一個小女孩緊緊摟著母親的脖子,將臉埋在母親懷里,不停的顫抖著。
女人用力抱緊女兒,安慰道:“別怕,寶貝,媽媽在呢…媽媽會保護你的,不會有事的…相信媽媽…”
她嘴上這樣說著,但身體顫抖程度,不比她懷里的孩子小到哪里。
周圍的民眾更是呈現(xiàn)出世間百態(tài)。
有人面色慘白,絕望地跪在地上,向著蒼天磕頭祈禱。
有人無法接受現(xiàn)實,望著被毀的家園嚎啕大哭。
也有人異常平靜,站在高處,冷漠地眺望著遠處不斷逼近的死亡之墻。
“不好!你們快看那邊!海浪…海浪朝我們這邊來了!”
忽然,一聲尖叫劃破了嘈雜。
眾人驚恐地循聲望去,只見一道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的超級巨浪,如同連接天地的水墻,正以排山倒海之勢,朝著他們所在的這座山峰猛撲過來!
那聲勢,仿佛要將整座山從玄野島上抹去!
看到這末日般的景象,山上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了。
當(dāng)死亡以如此直接的方式降臨眼前時,極致的恐懼反而催生出一種詭異的平靜。
而就在那毀滅性的大浪即將拍碎山體的瞬間!
一道金色光芒以鋪天蓋地之姿,驟然從山后席卷而來。
下一刻,一道身影快如閃電,從眾人頭頂上空掠過,隨即迎向了那道毀滅巨浪!
沒有人看清那身影的模樣,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。
但所有人的心里,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了一個東西。
那就是,希望!
金光彌漫中,徐東懸浮于海天之間,宛如降臨凡塵的神祇,直面那宛若天傾的浩劫。
“海鼎,讓我看看,你究竟擁有怎樣的偉力吧。”徐東低聲自語,隨即緩緩抬起了右手,“給我,退下!”
體內(nèi),新生的海鼎發(fā)出震徹靈魂的嗡鳴!
徐東的雙眸瞬間轉(zhuǎn)化為威嚴(yán)的湛金色,那磅礴展開的真域,也在此刻浸染上了浩瀚的氣息!
隨著他這一聲怒吼,一股仿佛源自海洋本源的磅礴力量,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龍?zhí)K醒,自他體內(nèi)轟然爆發(fā)!
一道高度絲毫不遜于那巨浪,凝實的湛金色氣墻,憑空顯現(xiàn),悍然撞上了奔涌而來的死亡之水!
“轟隆隆!”
驚天動地的巨響中,那看似不可一世的超級巨浪,在與氣墻接觸的瞬間,轟然崩潰!
巨大的水量沿著來路倒卷而回,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,強行將海水推回它們本該在的地方!
徐東懸浮于空,面容肅穆,一步步向前踏出。
他每前進一步,那湛金色的真域便擴大一分,狂暴的海浪便如同畏懼君王般,向后潰退數(shù)十米!
在他的意志之下,這場足以覆滅島嶼的浩劫,被硬生生地逼退,直至海面重歸平靜,只留下陣陣余波輕撫著海岸。
做完這一切,徐東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天際,仿佛從未出現(xiàn)。
只有那籠罩山巒的金光,證明著剛才那神跡般的一幕并非幻覺。
“媽媽…剛才,那是什么呀?”小女孩怯生生地從母親懷里抬起頭,小聲問道。
女人緊緊抱著孩子,望著徐東消失的方向,喃喃道:“那…那是神…是神明聽到了我們的祈禱…”
浪潮平定。
平息了這場天災(zāi),徐東也幾乎到了極限。
他剛剛獲得海鼎,尚未完全煉化融合,便如此不計代價地催動其力量,巨大的消耗讓他眼前發(fā)黑。
他勉強飛到一處無人的岸邊,便再也支撐不住,直接從半空跌落,靠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。
“不行了…剩下的爛攤子誰愛管誰管吧…我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了…”徐東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,感覺身體仿佛被掏空,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覺得費力。
不知道為什么,耳邊又響起了江雨晴的那番話。
男人過了二十五歲,真的就只能聊聊天了。
他勉強收回外放的真域,再也抵擋不住如潮水般涌來的疲憊,靠著礁石,瞬間陷入了沉睡當(dāng)中。
幾個小時后,李紅春從昏迷中悠悠轉(zhuǎn)醒。
他忍著渾身的劇痛,第一時間就趕回了禁武監(jiān)總部。
然而,此時的禁武監(jiān)內(nèi)空空蕩蕩,大部分人手都去進行疏散工作。
只有監(jiān)察長孟德一人,獨自坐在空曠的大廳主位上,閉著雙眼,不知在沉思什么。
“你回來了?”孟德問道。
“孟監(jiān)察長!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李紅春咬牙質(zhì)問道,“您之前不是明確告訴我們,云家企圖反叛,意圖破壞遺跡封印,顛覆玄野島嗎?可為什么我親眼所見的事實,跟您說的完全不一樣?!”
孟德緩緩睜開眼,站起身,反問道:“事到如今,追問這些,還重要嗎?”
“重要!當(dāng)然重要!”李紅春激動地上前一步,“我親眼看見了!那個陳鋒,不...是叫陳刃的家伙所作所為!他們陳家才是這一切災(zāi)難的罪魁禍?zhǔn)!我們都被騙了!孟監(jiān)察長,我們這下可是犯了大…”
“不是‘我們’。”孟德抬手,打斷了李紅春的話,“是我,是我騙了你們!
他看著李紅春瞬間僵住的表情,苦澀地笑了笑,繼續(xù)道:“其實,從你活著回來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事情已經(jīng)敗露了。這樣也好…省得我繼續(xù)背負(fù)著這份愧疚活下去。”
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,讓李紅春徹底懵了。
“孟監(jiān)察長…您…您這是什么意思?!”
孟德長長地嘆息一聲,“是我太蠢…輕信了陳家的鬼話,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…”
“我只有那么一個女兒,你讓我怎么忍心,眼睜睜看著她就這么離我而去呢?”
“但是在你們走后,我想了很久,如果為了救我女兒一條命,卻要牽連玄野島數(shù)萬無辜民眾嗎,我想就算我女兒真的能活過來,她這輩子…也無法安心的活下去啊…”
“這一切都是命,都是我的報應(yīng)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