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羅豎?對哦,我怎么沒想到他,你不用等他上課時送啊,星期六送去,星期日回來,這樣也不影響到上課!
說到了羅豎,剛才還有點淡淡憂愁的文賢鶯,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。
見文賢鶯語氣好了許多,石寬心情也好回,腦袋頂過去,磨著說:
“你真小氣,放他一天假不行嗎?非得讓他連軸轉(zhuǎn),這么的忙啊!
“我就是小氣,學(xué)校里就這么幾個老師,送一趟藥材去縣城,至少要兩天,耽誤兩天的課,學(xué)生們可要少學(xué)多少啊!
文賢鶯帶著點頂撞的意味,事實上這也是她的心里話,學(xué)生在她的心里,占據(jù)著可能比石寬還要大的一塊位置,她恨不得把自己所學(xué)到的知識,一股腦的全部裝進(jìn)學(xué)生的腦袋里。
說到了學(xué)生,石寬就有些無奈了,什么事他都可以和文賢鶯拗著,唯獨學(xué)生這一塊,要是跟文賢鶯唱反調(diào),那準(zhǔn)會換來幾天不理不睬。唱反調(diào)不敢,調(diào)侃幾句,那還是敢的,他把腳放下來,推著文賢鶯的肩膀,讓其面相里面,說道:
“你這么用心的教,也不見教出幾個縣長省長來!
文賢鶯默契呀,乖乖的面向里面,還自己動手把那睡褲往下扯,她若有所思,喃喃細(xì)語:
“會的,我們石磨山學(xué)校,一定會飛出金鳳凰,成為社會的中流砥柱的!
“金鳳凰飛出去就不飛回來咯,什么中流砥柱,高流砥柱,那也是別人的砥柱,和龍灣鎮(zhèn)有什么關(guān)系。”
“只要是金鳳凰,飛到哪里都可以,都是我的驕傲。我們的金鳳凰飛出去了,別人的金鳳凰也會飛來!
“等到那一天,你可能都已經(jīng)白發(fā)蒼蒼了,誰還會記得你呀。”
“教書育人,是讓人有出息,不是讓人給你豎碑立傳,記不記得又有什么重要,到時我可能也記不得他們!
“再老你也不能不記得我,不然我就……”
“就什么?”
“就……就‘連’你!
“嘻嘻嘻……”
“……”
對話中,夫妻倆已經(jīng)“連”在了一起,小心翼翼的。文賢鶯的肚子已經(jīng)這么大,本不應(yīng)該再連,可是他們偏偏連了,不知不覺中連了。
可能這一刻,“連”的本身意義并不大,但是連就是把兩人的心牢牢的連在了一起。石寬壓抑的心,也得到了一次釋放,這才是“連”的真正意義。
在文賢貴家,這種事可就不同了,文賢貴現(xiàn)在也趴在黃靜怡的身上,咬牙切齒,黃靜怡的雙手還被他舉過頭頂,死死摁住。
這些年以來,黃靜怡已經(jīng)練就了一個讓文學(xué)貴提不起興趣的本事,那就是一動不動,也不說話,這樣文賢貴就會覺得沒有意思,有時半途都會離開,罵罵咧咧的找阿芬去。
可這幾天晚上不同了,一連三個晚上,文賢貴都來折磨她,還又?jǐn)Q又抓,弄得她身上都淤青了好幾塊。
今天晚上更是,大半夜雞都快叫了,文賢貴起夜回來,又來折騰。她實在忍不住了,就板著臉問:
“你發(fā)瘋就發(fā)瘋,把被子蓋上來呀,天這么冷,想冷死我啊?”
“你不幫我繡烏龜,我就是要冷死你!
文賢貴是剛才起夜回來,借著窗外照進(jìn)來的光亮,看到了桌子上的繡框,一時發(fā)怒,就又掀開被子,把黃靜怡的小衣小褲扒了的。
黃靜怡這才記起了前幾天的談話,也才知道文賢貴說的是真的,她當(dāng)即就說:
“你下來,我現(xiàn)在就給你繡!
文賢貴還真的松開了手下來了,他就不是真真正正的要睡黃靜怡,所以中途中斷也沒什么。
“你繡啊,我早告訴過你,不幫我繡我就要睡爛你!
黃靜怡衣服也不穿上,就這樣下床點了油燈。找出了甄氏給的那一塊綢緞布,拿剪刀剪了一道口,雙手猛的一撕,就撕下了一片來。
撕布的聲音把躺在最里面的文崇仙驚醒了,他睜著惺忪的睡眼,看著眼前的一切,驚訝的問:
“娘,你怎么不穿衣服啊,是爹不給你穿嗎?”
“小孩子睡覺,我們熱,我也沒穿。”
文賢貴把文崇仙的腦袋推向里面,然后拿過黃靜怡的衣服扔了過去。他對婆娘再狠,但對孩子還是非常寵溺的,這也是為什么文崇仙都那么大了,還跟他們睡一張床的原因。
石頌文和石漢文,還有文崇章等一些這么大年紀(jì)的娃兒,陸陸續(xù)續(xù)都已經(jīng)和父母分床,自己睡一個屋子了。黃靜怡也和文崇仙說過,文崇仙說害怕,不敢自己一個人睡,文賢貴就寵著,說不敢那就還睡在大床。
黃靜怡本來就不和文賢貴有什么話說,文賢貴讓兒子還睡大床,那就睡唄。反正他們就一個兒子,而且很少做那種事,幾乎不會被兒子看到,也就不作聲了。
哪里想到今天晚上,文賢貴這么一鬧,竟然讓文崇仙看到了,她趕緊把文賢貴扔過來的衣服穿上。
穿了衣服,也就沒那么冷了。他把繡框里面還沒繡好的梅花取下來,蒙上了這塊干凈的綢緞布,冷冷的問道:
“繡什么龜,繡多大的?”
“繡個綠龜,越大越好。”
黃靜怡真的給他繡烏龜了,文賢貴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。他娘和二哥私通,給他爹戴了綠帽子,爹和娘都死了,這一片綠色就轉(zhuǎn)移到他身上來。
他無話可說無人可講,就像被壓在柱子下的烏龜一樣。所以他要穿繡有烏龜?shù)难濕米,這是一種扭曲的情感宣泄。
這一夜,黃靜怡在油燈下繡到了天亮,文賢貴也喝茶陪到了天亮,夫妻倆形成了另一種別扭的夫唱婦隨,倒也還是祥和。
之后的幾天,文賢貴沒有再對黃靜怡動粗過。
黃靜怡身上的淤青也漸漸消退,早把文賢貴的話當(dāng)真,早幫他繡烏龜,身上也不會有這些淤青,更不用被睡,黃靜怡感慨萬千。
世界就是這么奇妙,這么的荒唐,荒唐到令人難以置信,荒唐到只有結(jié)了婚才懂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