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頓了一下,似乎在整理那些碎片化的、充滿恐懼的記憶,“王德!彩抢详愖屛艺业摹
他通過加密軟件發(fā)來指令,說需要一個信得過、又不起眼的人來負(fù)責(zé)走賬。事成之后,老陳會通過我給王德海一筆報酬,并且安排他去外地躲起來。那個建材店,其實就是個幌子,一個專門用來洗錢的殼子……”
在吐露出“老陳”這個代號后,劉建軍仿佛打開了一個泄洪的閘口,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恐懼和秘密開始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。他的語速時快時慢,毫無邏輯,更像是在囈語,試圖將那些恐怖的記憶從腦海中驅(qū)逐出去。
趙承平?jīng)]有打斷他,只是耐心地聽著,同時用眼神示意小張,將每一個細(xì)節(jié),每一個關(guān)鍵詞都記錄下來。
“……還有,”劉建軍猛地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芒,那是極度恐懼和一絲想要徹底解脫的瘋狂混合體,“就在前不久,大概……大概半個月前,老陳又給了我一個任務(wù),一個……一個要命的任務(wù)!
他咽了口唾沫,干澀的喉嚨發(fā)出“咕”的一聲響。
“他讓我……幫忙轉(zhuǎn)一筆錢。”劉建軍的聲音壓得極低,仿佛怕隔墻有耳,“一筆……很大很大,大到我晚上睡不著覺的錢!
提到這件事,劉建軍的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。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接到指令的深夜,那個冰冷的、不帶一絲感情的電子合成音,在他耳邊清晰地回響:
“他說,這筆錢是從一個什么……‘新城區(qū)綠化升級項目’里‘借’出來的!眲⒔ㄜ娕Φ鼗貞浿,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,“他說得輕描淡寫,就像從自家菜園里拔根蔥一樣。但我不是傻子!‘項目’!‘借’!那他媽就是公款!是挪用公款!”
他激動地?fù)]了一下手,手銬與桌面碰撞,發(fā)出清脆的“哐當(dāng)”聲,讓他自己也嚇了一跳,立刻又縮了回去。
“我問他具體怎么回事,想知道里面到底有多深的水?伤皇窃陔娫捘穷^冷笑了一聲,”劉建軍模仿著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,音調(diào)變得尖利而詭異,“‘劉建軍,你只需要知道,錢從哪里進(jìn),到哪里出。多余的事情,知道了對你沒好處,只會讓你死得更快。’……就是這句話,讓我一個星期都沒睡好覺!
趙承平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,他身體微微前傾,問道:“錢是怎么流轉(zhuǎn)的?你知道具體的賬戶嗎?”
“我不知道!我怎么敢知道!”劉建軍幾乎是吼了出來,隨即又頹然地低下頭,“老陳做的天衣無縫。他給了我五個完全不相干的人的身份證復(fù)印件和授權(quán)書,讓我去不同的銀行開了五個臨時賬戶。然后,一筆巨款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,被拆分成幾十甚至上百筆,像下雨一樣打進(jìn)這些賬戶里。我的任務(wù),就是在錢到賬后的半小時內(nèi),立刻通過網(wǎng)銀,把它們再拆分,轉(zhuǎn)到另外幾十個他給我的外地賬戶里去。那些賬戶……戶主的名字五花八門,有貿(mào)易公司,有個人,分布在全國好幾個省份。整個過程,就像一場設(shè)定好程序的流水線作業(yè),我只是那個按下按鈕的木偶!
他的描述,讓在場的警察都感到一陣心寒。這是一個何等精密、何等龐大的洗錢網(wǎng)絡(luò)!
“最后一次聯(lián)系他,是什么時候?用什么方式?”趙承平追問道,這是目前最關(guān)鍵的線索。